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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偏北  噪音慎入
          ——小记俄罗斯厂牌N&B
                              文/ Mr.Gone
   当你瘫倒在电音的碎乱节拍和无法自拔的抽搐电流中的时候，你才会明白，有些声音是用耳机听的，而有些声音只属于最大音量的扬声器，最空旷的屋子，最黑暗的角落。
   我从不怀疑电音里面那股茹毛饮血的原始味道，就像千万年前你的耳朵只属于非洲大草原上的荒芜原声一样，也许可以这样理解，我们在用高科技的伎俩，进行一场不怀好意的复古仪式，他的血腥程度丝毫都不亚于那个骨肉皮、毛血旺的年代。最先锋的声音往往都是最纯粹的，他们并不追求华丽的表现力，只是向声音的本质内核不断延伸，用技术性的揉搓去缔造一个噪音狼藉，满目疮痍的耳膜空洞。当然，这其中，有像古代的空气一样清新沉静内敛的电声，也有像屠戮无尽的原始社会一样的躁烈之声。有些时候，叙事的情绪是从不克制的，但形式却是苍白枯燥的，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我在无比即兴的心情下享用了一遍挥舞着斧头，残忍切割故事情节的俄国老头玩弄的声音。
   和我所营造描述的氛围一样，硕大的扬声器，高倍音量，黑夜滚滚，一层层音浪汹涌袭来。两段声音分别时长24分和15分钟，是俄罗斯厂牌N&B Research Digest（N&B研究摘要）的两个老板——Alexei Borisov（艾力克斯·鲍里索夫）和Anton Nikkila（安东·尼基拉）的现场录音。
   Alexei Borisov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牌先锋艺术家，虽然长久以来消失在我们这边的讯息之外，但他在国际上已经树碑立传了，尤其是对俄罗斯而言，这个从苏联时期就开始进行先锋创作的艺术家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了俄罗斯电子原音还有噪音圈里的元老级人物。Alexei Borisov最初在莫斯科大学学习历史，在80年代赶上了俄罗斯地下音乐的崛起，然后置身于新浪潮、工业、噪音，这期间，担任了俄罗斯第一支新浪潮摇滚乐队——Центр（中央）的吉他手，然而最为耀眼的一笔还是他在1985年组建了俄罗斯第一支techno-industrial 乐队——Ночной Проспект（暗夜大街）。那时的他成为了工业音乐在俄罗斯的一面旗帜，我们甚至可以想象，在一个压抑的政治环境下，一批生猛的青年人做出的工业音乐可以是多么残忍，只是当时的录音现在根本难觅踪迹，我们也只能通过他拿起斧子立在额边的那张照片去一窥当时地下音乐世界的风起云涌。90年代初，Alexei Borisov投身电子原音，并和其他一同崛起的地下音乐人一起横扫欧洲北部。20世纪末的最后一年他和和Anton Nikkila（安东·尼基拉）一同组建电子实验厂牌"N&B research digest" ，于是在随后到来的21世纪，这对NB二人组便带着他们的声音开始周游世界……
   乍一听N&B的声音，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就像他们苍白的专辑封面设计（7张唱片，后三张是白纸黑字白纸红字，就想打印论文的封面，最初的三张更是连封面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泛着光晕的刻录CD，那叫一个NB，简直就是极简主义的杰作。。只有第四张，也就是Alexei Borisov的个人专辑“Before The Evroremont（《在欧式装修之前》）”用了芬兰艺术家Anne Hamalainen的摄影作品。）但他们声音的叙事情结却极深隐藏在粗糙繁杂的电音之中，门铃声的抖动，冗长脚步声的重叠，钥匙纽扣布匹声的摩擦，以及诸多声场和电子原音的化合，把一个被反锁在俄式木屋中老男人的暴躁绝望书写得淋漓尽致。只是，你无法固定住这个画面，每一秒钟流动的声音都可能打碎这个画面，而重新塑造一个甚至是恐怖残忍的噪音世界。于是，他们的这些声音的在很大程度上被当作教学资料的可能性远远的超过了成为音乐。
但当我听到这几十分钟来自于现场，充满诡异灯光和阴郁对白的声音时，不由得被砸到了19层地狱。如此的声音隐藏住的不只是无奈的黑色幽默，或许更是一种伪装冷漠的世界观。有时候，当你想到真正落入那种电子原音轰鸣而起的语境中时，你会发现原来我们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体验荒谬。Wire杂志曾这样评论：“当他冷漠超然地朗诵诗歌、轻蔑地耸了耸肩膀的时候，世界就在他身边崩塌了。”苏俄的艺术家从来不缺少这种超人的洞察力，那些风吹草动的零碎诗朗诵混杂于难以辨认的吉他，噪音碎片，电子原音的暖流之中，把诗歌融入了声音的广阔空间之中。Wire还具体的施加了这样一个描述“后爵士电子抽象”。也许这是无法体会的，但是可知的，可以体验的。
  我十分喜欢颜峻对他那张唱片“Typical Human Beings（《典型的人类》）”的解读—— “我们在夜晚周旋，唱歌，闲逛着消磨时光/远景中一个神圣的切面从柏林淡淡显现/帐篷，篝火，我们打开的简装伏特加/向伯罗奔尼撒半岛销赃才是真的，那不需要引见/我爱钞票的味道”这就是标题曲里的诗句，可惜翻译没法保留人家原来的腔调——或者说一种没有腔调的腔调，一种在政治、经济的远景里浸泡的世故。音乐是有点闹，但深入其野蛮的表面，是优美的肌理，在粗鲁的噪音荆棘中，有富贵的气象。
  无论怎样N&B都是NB的，是的，声音就是这样，它可以是隐藏在这个时代里勃然大怒的暗嚎，也可以是在某个无名夜晚轻松将你搞定的39分钟。

好像mr.gone＝koktebel。

mr.gone＝koktebel=mrs.misery..